那些春天-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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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春来晚,自有风到时。近几天下了几场厚实的雪,可是化得也是极快的。天晴了,阳光照过的地方,三两天就晒得干干净净,空中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湿意,暖洋洋的直接浸入你的心里,全身升起一种惬意,那是春的感觉,我知道,春天已经不远了!我还没有换下羽绒服,不过走在路上的步子轻快了不少,仿佛带着轻盈与灵动,双臂也用力的甩着,把浑身用不完的力气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远处跑过两个包裹得像玩具熊一样的孩子,奔跑着、雀跃着、热气腾腾的跑来又跑走,两个家长愉快的闲聊着,关切的眼光却不离开自己的孩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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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些春天呢?我把放在孩子们身上的目光收回,放远、再放远,回到儿时,回到记忆深刻的小村子,寻找我的那些春天。春天的少年们都会匆匆的放下饭碗,早早地窜出自己的家门,一路呼喊着自己的玩伴们。一身妈妈做的棉衣裤,羊皮手闷子,狗皮帽子,手里拿的是用向日葵杆、树枝、木条做的刀枪剑戟。做的精致的大都是大人们手艺,粗制滥造的都是孩子们的自制品了。我拿的是会木匠手艺的舅舅给我做的木剑,很是收到一大波羡慕的眼光,可是也成了那些暗含嫉妒的对手的攻击目标,于是大多数情况是我不得不用身体保护我的武器,最终只得抱着我的宝贝武器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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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奔跑着、雀跃着,一会功夫也成了热气腾腾的刚出锅的馒头。棉袄领口的算盘扣早就解开了,手闷子捆在了身背后,狗皮帽子的帽耳朵翻到了上面,一路刀光剑影、喊杀震天,整个村子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误伤了哪个路过的大人或扒坏了哪家的墙头,不免挨上几个脑蹦儿,被笑骂上几句,却根本影响不到“战事”的进程。这些喧嚣会一直持续到满村的炊烟升起,各家大人们或站在屋门口,或站在大门口呼喊自己的孩子回家吃饭,喊得样式也极为不同,严厉的是呼喊怒骂的语气,往往是用兔子、乌龟的后代代替了孩子的名字,让孩子回家的动作也是“滚回来”,反正高昂的声调全村人都知道是谁,不会怕自己的孩子听不出;慈祥些的喊着自己孩子的小名,尾音拖得长长的,一波三折的悠扬;有经验的大人们是不会让大一些或者更小一些的孩子去找我们的,因为总会有肉包子打狗的事发生。炊烟散尽,硝烟散尽,春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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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存在大人们的忍耐力变量,我们的战场也会更换,最常去的就是村边的小河。小河蜿蜒流淌,形成了宽阔的河滩,清水、细沙、圆石、绿草,冰场、游鱼,河水不深,不是雨季河水泛滥的季节,大人们也默许我们把这里当成乐园。初春的河水大部分还结着冰,只有河中心水流湍急处漏出了急促的河水,间或几块浮冰游过,起伏在河水中。前行的路边有一汪泉水,冒着蒸腾的热气,奋力的开辟出一条弯弯的溪流,盘旋着注入到河水中,溪流里绿色的水草繁茂,一簇簇招摇着,这是最早的春色吧?可是那时的我根本不去留意这份奇异,直到很久以后,泉眼干涸了,小河断流了,用记忆搜寻童年往事的我才突然发现,这一汪泉、那簇簇绿,在记忆中是那么深刻,可惜已经无法再见了。那时的我们依旧穿戴着出征的行头,追着风、喊着冲锋号,张牙舞爪的放纵着无穷无尽的少年情怀。河边的项目多了打冰溜,滑冰车,更过分的是跳到浮冰上去划“冰船”,手舞足蹈的宣扬自己的勇武!掉冰窟窿里的情况总会出现,洋洋得意的宣扬武勇时也有失足落水的时候,七手八脚的把失足的拉拽上来,不一会就听到落水者的战铠发出咔咔的响声,那是战铠成了冰铠,于是大将军们成了逃兵,一路丢盔卸甲的窜回家,当然免不了挨上一顿揍,可是一转眼,穿上烘干了的棉衣又会出现在欢乐的阵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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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只风筝是在爸爸的指导下,我们姐三个用高粱秸秆和旧报纸做出来的六角风筝,风筝线是麻绳,很是简陋。第一次放飞是在村北的耕地里。我拼命地拽着麻绳在前面放足狂奔,两个姐姐放开风筝后,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风筝在半空忽上忽下,无规律的舞蹈着,就是不按照我们的意愿展翅高飞,牵动着我们的心也忽上忽下,心弦就像紧绷着的麻绳,充满着紧张和期待;忽然它左右猛摆,然后一头斜斜扎向地面,与大地亲切接触后,姐弟三个一上午的辛苦就骨断筋折了。紧张和期待瞬间被懊恼和沮丧代替,三个垂头丧气的孩子只好抱着毁坏的作品回了家。后来我们吸取了失败的经验又做了一个,还听了爸爸的建议给它加上了一个小尾巴。这次是在小河边试飞,春风很足,我们的风筝在几次失败的挣扎后,终于带着我们的希望一飞冲天,我拽着麻绳撒欢跑,大姐在兴奋的追,二姐紧张的喊,很短暂的成功,却充满希望与兴奋的满足,成为我一辈子的记忆。后来放过很多次风筝,也带儿子一起放过,都是那种做工精巧的成品,专业的轴线,风筝飞的高而稳,可是那种抓着麻绳的颤抖和风筝平稳升空时的欣喜却没有那么强烈了,不知道儿子有没有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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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孩子都要干农活的,春天刚到,就要和大人们一起送粪肥,平整土地,农活很枯燥,但是好在是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姐姐们一起劳动。那时的劳作让我体味了农活的艰辛,其实何尝不是品尝到了劳动的快乐、相聚的快乐,何况耍赖的我经常得到一颗煮鸡蛋的奖赏,那可成了我大大的动力。最喜欢的是和姐姐们一起挖野菜,初春挖的最多的是婆婆丁、苦蔴子,臂弯里挎着柳编筐,手里拿着小锄头,争先恐后的奔向河湾。姐姐们挖的认真,暗暗地和别人家的姐妹比赛,不一会就收获了一堆;我是尽兴的玩,一边大呼小叫的给姐姐们指点野菜的疏密场地,一边摘婆婆丁的黄花,拔车前草的园叶,也忙得不亦乐乎。新挖的野菜洗涮干净,蘸着酱吃,有点微苦,细品却带着甘甜,是那时春天最可口的绿色食品。记得爷爷最喜欢了,甚至能够就着野菜抿上几口小酒。姐姐们或许是那时候养成了职业习惯,后来出去野游,见到可吃的野菜总要挖上几颗来换换口味,动作娴熟,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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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春天总是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这个春天也很快就会成为那些春天,可是每次回忆,总是会回归那个小村子,那条小河,那汪小泉,那些人,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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